摘 要:宋代禁军“班直”名称蕴涵了深层的社会历史因素。一方面,“诸班”武装是相互独立、并列直属于殿前司的数支禁军,但存在资次高低关系;一方面,其以“班”为编制单位,或依据宿卫皇帝之班次、位次,按工作职责分工而编排设置。而“诸直”名称的渊源与唐末五代皇帝或藩帅亲军长期番直宿卫有关。“班直”名称的出现、形成与晚唐五代以来的政治历史以及社会风气的变化存在一定关系。
关键词:宋代;禁军;诸班直;唐宋
禁军是宋代中央政府直辖的正规军队。《宋史·兵志》记载:“禁兵者,天子之卫兵也,殿前、侍卫二司总之。其最亲近扈从者,号诸班直”。因此,诸班直禁军又是北宋最亲近皇帝的禁卫军队。宋仁宗庆历八年(1048年),皇宫突发卫士变乱,事态平息后,张方平上奏即说:“国初循周制,置诸班直备爪牙士,属殿前司,又置亲从官,属皇城司。其宿卫之法,殿外则相间设庐,更为防制,殿内则专用亲从,最为亲兵也。”说明北宋开国以来,皇宫宿卫禁军基本由殿前司诸班直与皇城司亲从官组成。目前,有关诸班直所属禁军问题,一些成果散见于部分通论性的宋代政治与军事制度史著中,已有的专题与系统研究还不多见,至于一些具体问题尚有探讨空间。
一般认为,禁军诸班直之“班”、“直”是军事编制单位。然而,对于“班”、“直”名称之源渊问题,或许因其略显表面化,目前学界均未做过相当的研究和认识。考诸前代,皇帝禁卫很少被称作班、直名号,并作为军事组织单位,禁军以“班”“直”称名应是五代北宋以来的新现象。因此,有必要对“诸班直”名称之表层意旨稍作探究,并以期解读此中的历史因素。
一、“诸班”名称的内涵
“班”在古汉语中有“规定等级”之义,如《孟子·万章》“周室班爵禄也如之何?”引申为“等级位次”、“同列”。《辞海》对“班”字也有如下解释:排列等级,引申为依次,也指按一定标准的编组;班次、位次,如早班、轮班;同等,并列。因此而来审视宋代宿卫禁军,可以发现,“诸班”名称与其古汉语辞汇的含意大致存在相通之处,并且能以古籍资料相佐证。
其一,“诸班”禁军是并列、直属于殿前司的军事组织。
《宋史·兵志》记载,宋代殿前禁军诸班直的“诸班”,包括殿前指挥使、内殿直、散员、散指挥、散都头、散祗候、金枪、东西、招箭、散直、钧容直等班。这些不同番号的禁卫军队并列隶属于殿前司,因而时人及史家以“诸班”称谓也比较合理。
殿前“诸班”番号禁军,以前或独立成军,或原本即隶于殿前。周世宗整军后,为加强殿前军实力,将一些原本并不隶属殿前军的禁军班直一并划归殿前司统辖。这些番号禁军并列于殿前司管理。《五代会要》记载,周世宗在高平之战后,整顿禁军,“召募天下豪杰,不以草泽为阻,进于阙下,躬亲试阅,选武艺超绝及有身首者,分署为殿前诸班。”有先生认为,后周显德元年十月周世宗整军,首先整编殿前军,将控鹤、散员、散指挥使、铁骑、内殿直等军一并划拨殿前军统辖,遂称之为殿前诸班,又称殿前亲军,成为与侍卫亲军并立的中央禁军。
因此,殿前“诸班”称谓,含有对以往各自独立番号的皇帝禁卫军队整顿并列后,综合起来称呼的意思。
其二,“诸班”间存在地位高低的关系。
五代至北宋,“诸班”禁军的地位也并非平级的关系,相对于禁卫中心的皇帝,存在亲疏远近和资次高低的状况。
《宋史·李汉琼传》载:“(李)汉琼体质魁岸,有膂力。晋末,补西班卫士,迁内殿直。”西班卫士应隶属殿前东西班。殿前东西班在五代后汉时称东、西班承旨,如孔守正“汉初,为东西班承旨。”由西班卫士至内殿直,李汉琼的身份得到迁升,说明内殿直的职级略高于东西班。同书《王德用传》载:“(王德用)历内殿直都虞候、殿前左班都虞候、柳州刺史,迁捧日左厢都指挥使、英州团练使。”至于诸班直禁军将校的军职名称,《宋史·兵志》云:“诸班有都虞候、指挥使、都知、副都知、押班”,而在“殿前指挥使”之下附注曰:“左右班二。”因而,“殿前指挥使”左、右班禁兵最高长官应分别是“殿前指挥使左班都虞侯”与“殿前指挥使右班都虞侯”。龚延明先生指出,“诸班都虞候”是殿前司诸班长官,如“散员都虞候、万州刺史全信”,“殿前指挥使左班都虞候耿斌”、“右班都虞候周绪”、“散祗候都虞候张凝”。如此理解,殿前指挥使班最高长官即是殿前指挥使都虞候,如“殿前指挥使都虞候张廷翰”。所以,王德用历官“内殿直都虞侯、殿前左班都虞侯、柳州刺史”,其间或许只是平级调动,而位至“捧日左厢都指挥使、英州团练使”才是升迁。也就是说内殿直班最高长官——内殿直都虞候级别相当于殿前指挥使班属下殿前指挥使左班都虞候。很明显,殿前禁军内殿直班与殿前指挥使班相较,地位级别要低很多,等等。
尽管诸班直禁军事实上存在地位、等级的差异,但至迟在宋神宗熙宁年间,北宋政府才以诏书的形式正式确定其资次。熙宁七年(1074)正月,宋廷颁布诏书,规定“诸班直资次相压”,其顺序依次是“殿前指挥使、御龙直、御龙骨朵子直、内殿直、散员、散指挥使、散都头、散祗候、金枪、东西班、御龙弓箭直、御龙弩直、招箭班、散直、钧容直。”
因此,北宋“诸班”禁军之称呼应蕴涵有等级排序之意。
其三,“班”为编制单位,或与宿卫皇帝的班次、位次有关。
“诸班”禁军是以“班”为编制单位,或是依从宿卫皇帝之班次、位次,按照工作职责分工而编排、设置的禁军队伍。
《宋史·祁廷训传》曰:“(祁廷训)广顺中,历东西班右蕃行首、铁骑都虞候。世宗即位,改东西班都指挥使,迁内殿直都指挥使,继领兰、睦二州刺史。”此处“右蕃”当为“右番”。同书《马全义传》云:“周广顺初,世宗镇澶渊,全义往事之。从世宗入朝,周祖召见,补殿前指挥使,……世宗即位,迁右番行首。”《皇甫继明传》也记:“刺史张廷翰以(皇甫继明)隶左右,荐于太祖,补殿前指挥使,历左右番押班都知。”《资治通鉴》关于“殿前右番行首马全乂”下作注云:“去年马全义自澶州从帝入朝,已补殿前指挥使,未至散员指挥使也。右番行首,居殿前右番班行之首,其官犹在散员指挥使之下。”可以确定,上述东西班右蕃行首、(殿前指挥使)右番行首、左右番押班都知等,皆为一时殿前诸班禁卫军职。“番”与“班”在古汉语中经常通用,但其也有“更代、轮番”之意。所以,从此理解,不能否定殿前诸班本来面目因宿卫皇帝、警卫皇宫之关系,而依一定标准编组、执勤,从而更代、轮番进行工作。
即是说,“诸班”“诸直”之称呼或许与其工作表面的组织形式存在很大关系,其执行禁卫任务需要当值、轮班,而归根结底,工作的基本组织形式或许即是班直禁军起初的面目。或许正因如此,对诸“班”禁军有时也称“某直”,而基层首领有时也俗称“直长”。如《东京梦华录》有云:“诸军营殿前指挥使直,在禁中有左、右班”《米信传》记载,“(后周时)太祖(即赵匡胤)总禁兵,以信隶麾下,得给使左右,遂委心焉,改名信,署牙校。及即位,补殿前指挥使,迁直长。”由于资料匮乏,此处不能做过多推测。
二、“诸直”称呼的意旨
在古汉语中,“直”与“值”相通,有当、临之意,可引申为当值、轮值、值班。如《史记·匈奴列传》:“诸左方王将居东方,直上谷以往者,东接秽貉、朝鲜;右方王将居西方,直上郡以西,接月氏、氐、羌;而单于之庭直代、云中”,司马贞《索隐》按:“姚氏云:‘古字例以‘直’为‘值’。值者,当也。”“直”于此处即作“当、临”解;《晋书·庾珉传》载:“珉为侍中,直于省内。”此处“直”即当值、值班的意思。前代“直”字以此为用的史例颇多。
李锦绣《唐代直官制初探》指出,唐代史籍中之“直官”有两种解释,其一为宿直之官,指午后和晚上宿直官衙的官员,除诸司长官、通判官及上佐、县令外,内外官均要轮流宿直,所谓“内外百僚,日出而视事,既午而退,有事则直官省之”;其一则是一种与职、散、勋、爵、卫不同的另一类官制,即直官制。《旧唐书·于志宁传》记载于志宁曾对太子承乾说:“监门本防非虑,宿卫以备不虞,直长既自不知,千牛又复不见。爪牙在外,厮役在内,所司何以自安,臣下岂容无惧?”此处“直长”所指或为当值卫士之长。轮值、当值在政府机构中长期和普遍的存在。高承在《事物纪原》“直长”条下云:“后汉有太史长,隋城门、御府、殿内皆有直长,而太史无之,宋朝正官,神宗始置太史直长。”上述两种“直官”,前者是临时而设的职位,具有不确定性,而后者或许正是在前者基础上常设以后制度化发展的产物。
目前存世的文献,尚未发现唐代以某班或某直命名的禁卫武装,亦即唐代很可能尚未形成以某班或某直命名的禁军。然而,在唐末五代以后此种状况却逐渐发生了变化。《五代会要·京城诸军》记载:“四月,(后梁)改左右长直为左右龙虎军,左右内衙为左右羽林军,左右坚锐夹马突将为左右神武军,左右亲随军将马军为左右龙骧军。”左右长直军是后梁的侍卫亲军主力之一,龙虎军的前身即是亲军左右长直军。《资治通鉴》卷二六五记载,唐昭宣帝天祐三年(907),朱全忠选长直兵千人助魏博罗绍威剿灭牙兵,其中胡三省注曰:“长直兵,盖选骁勇之士,长使之直卫,不以番代者也。”此处不仅指出长直兵的来历,而且间接地道明五代多数班直禁卫的本源,说明因军人长期宿卫而形成固定的、以“直”为名称军队的历史信息。同书卷二七四中说,“(后唐庄宗)帝选诸军骁勇者为亲军,分置四指挥,号从马直,从谦自军使积功至指挥使。”此处,“直”已正式成为皇帝禁卫明确的军伍编制形式了。
总之,诸“直”名称之渊源,与唐末五代皇帝或藩帅亲军长期的番直宿卫有关,即就字面理解,可追溯至原始的卫士“轮值、当值”之意。随着历史发展,原本某些特殊人群长期从事的职事逐渐演变成一种职名,而五代诸班直禁军名称即此典型一例证。
三、“诸班”泛指“诸班直”
宋代也常有以“诸班”来泛指、统称“诸班直”禁军的情况。
前文所引《五代会要》,周世宗“召募天下豪杰……分署为殿前诸班。”此事在《旧五代史》中记曰:“帝自高平之役,睹诸军未甚严整,遂有退却。至是命今上一概简阅,选武艺超绝者,署为殿前诸班,因是有散员、散指挥使、内殿直、散都头、铁骑、控鹤之号。”叶梦得说:“初诏天下选募壮士送京师,命太祖择其武艺精高者为殿前诸班”。王应麟云:“皇城之内,有诸班之兵”。林駉云:“皇城一司于内庭宿卫,无不予者,而独宿直诸班禁卫无所统摄……殿前一司,虽统摄诸班禁卫,而皇城之司,亦判然不相关”。《宋史·任福传》:“(任福)咸平中,补卫士,由殿前诸班累迁至遥郡刺史。”同书《兵志》云:“嘉祐八年,殿前诸班请粮,比进样异,辄不受散去。”等等。
由此可见,以“诸班”代称殿前“诸班直”在宋代也并非罕见。或许,即因诸班与诸直名称皆由类似的职事形式演变发展而来,且同为皇帝禁卫武装,同属殿前司管辖的禁军,所以最终有此现象。
四、“诸班直”名称与唐宋社会变迁
五代至北宋时期,“诸班”和“诸直”禁军名称的出现,或与唐宋社会政治、文化等宏阔历史的发展变迁具有一定关系。
首先,“诸班直”名称与晚唐五代以来的政治历史。
五代两宋时期,将皇帝部分宿卫禁军称名为“班”“直”,是晚唐五代以来藩镇势力膨胀壮大后,最终建极称帝的结果。“安史乱起,中原刺史凡兼有治军者,皆授节度使之号。安史乱平以后,唐中央逐渐丧失了对地方军队的有效控制,遂演成藩镇割据局面。藩镇凭借自己的政治和经济实力,招兵买马,称雄一方。”地方藩镇统帅在立国称帝后,即将原先的藩镇警卫武装,简单变化或者直接转换为天子的禁卫军队。
晚唐五代以来,政局风云诡谲,朝代更迭频繁。欧阳修感慨说:“世道衰,人伦坏,而亲疏之理反其常,干戈起于骨肉,异类合为父子。开平、显德五十年间,天下五代而实八姓,其三出于丐养。盖其大者取天下,其次立功名、位将相,岂非因时之隙,以利合而相资者邪!”当时的政治环境错综复杂,君主的日常起居也时有不测险象。因此,这些藩镇统帅或帝王,无疑对自身的安全禁卫非常重视,而警卫军人担负的任务也自然非比寻常。
如前文所引《资治通鉴》记载,唐昭宣帝天祐三年(907),朱全忠选长直兵千人助魏博罗绍威剿灭牙兵,其中胡三省注曰:“长直兵,盖选骁勇之士,长使之直卫,不以番代者也。”可见,长直兵在唐末已作为地方藩镇­——宣武军节度使朱温的警卫军队而称名了此。后唐的厅直军也在李克用割据河东时已经建立。后唐的索自通,“少能骑射,尝于山墅射猎,庄宗镇太原时,遇之于野,讯其姓名,即补右番厅直军使。”张敬达“父审,素有勇,事武皇为列校,历厅直军使”。马直也类似厅直军,在后唐尚为地方藩镇时即已存在。如“庄宗平梁,(李)继韬伏诛,麾下牙兵配从马直”,赵晖“弱冠以骁果应募,始隶于庄宗帐前,与大梁兵经百余战,以功迁马直军使。”张彦超“初,以骑射事唐庄宗为马直军使,庄宗入汴,授神武指挥使。”等等。宋太宗朝田锡也曾说:“近代侯伯,各有厅直三五十人,习骑射为腹心,每出入敌阵,得以随身。”
可见,以“直”称军名在唐末的藩镇军队中已经存在了,五代时更成为一种普遍现象。这些藩镇统帅取得帝位后,便将自己原先的警卫武装直接转化为皇帝禁卫军,而有些名称却未改变。因此,五代皇帝禁卫军中便有了以“直”称名的军队。赵宋承袭五代后周而来,许多军政制度因袭前代,而诸班直禁军也不例外。如《宋史·兵志》御龙直附注曰:“旧号簇御马直,太平兴国二年(977)改为簇御龙直,后改今名。”亦即宋初御龙直称簇御马直,此与后唐禁卫马直军名称近似。
因此而言,宋代禁军“诸班直”名称,也是晚唐五代以来藩镇割据历史在一定程度上遗留痕迹的反映。
其次,“诸班直”名称与社会风气的世俗化趋势。
晚唐五代以至北宋,社会历史也经历了一场纷繁复杂的变化。“原来律令制国家的严整和规范已经非复旧观。而均田民已经不复存在,逃亡的客户已经获得国家的承认,坊市制和市籍制已被冲破,又标志着原来身份性社会的等级森严程度已经有所减弱。”这样,在社会文化领域也逐渐出现世俗化的发展趋势。
邓小南先生认为,宋代时期“人们的家世身份背景趋于淡化,科举取士‘不问阀阅’,官学生员也突破了严格的身份界限。”宋代“官家”是皇帝最流行的称谓。然而,有先生认为,这种称谓的变化却也反映出“君权神授”观念的某种微妙松动,包蕴着一些值得关注的时代信息。事实上已多少把“官家”视为“职业分类”,而与“农家”、“渔家”、“酒家”等等置于同一层面。
五代之前,皇宫禁卫时常冠以“**卫”或“**卫士”等称呼,如秦汉时代郎中令或光禄勋、卫尉所属之军队,唐时南衙十六卫更不待言,甚至有“前朝置龙虎六军谓之卫士”的说法。其意指以皇帝为中心,为皇帝而禁卫、服务的机构或人员。五代北宋时期,班、直禁军跃入历史舞台,逐渐成为皇帝与皇宫的重要禁卫组织。有前辈先生认为《水浒传》第82回以上与111回以下两部分成书较早,可以反映一些宋代社会历史。此书第七十二回中,讲述梁山好汉柴进、燕青在东京一酒楼,设计麻醉一名班直禁卫军人,换上其衣服,乔装混入皇宫禁院的故事。其中提到燕青“火急下楼,出得店门,恰好迎着个老成的班直官”,称作“王班直”。《武林旧事》卷六《诸色伎艺人》记载,南宋的杭州城曾有一名以讲“小说”而为人所知的“王班直(洪)”。可见,民间社会或许有将殿前司扈从皇帝的诸班直禁军,因职业身份而俗称“班直”的习惯。
班直禁军以具体执行皇帝与皇宫的宿卫任务而逐渐得来称呼,以至形成一种禁军组织编制,或许其背后与唐宋社会发生的一些变化不无关系。即是说,宋代皇宫宿卫禁军班直,以具体执行皇帝与皇宫宿卫任务而逐渐得来,如同其时将皇帝称为“官家”道理。
总而言之,禁军以“班”“直”称名且作为编制单位,应是五代北宋以来的新现象。其中蕴涵着深层的社会历史因素。殿前禁军“诸班”的称谓,一方面,反映了诸支武装是并列、直属于殿前司的军事组织,含有对以往各自独立番号的皇帝禁卫军队整顿并列后,综合起来称呼的意味。“诸班”禁军间地位也并非平等,相对于禁卫中心的皇帝,存在亲疏远近和资次高低的关系。一方面,“诸班”禁军是以“班”为编制单位,或是依从宿卫皇帝之班次、位次,按照工作职责分工而编排、设置的禁军队伍。诸“直”名称之渊源,与唐末五代皇帝或藩帅亲军长期的番直宿卫有关,即就字面理解,可追溯至原始的卫士“轮值、当值”之意。以“诸班”代称殿前“诸班直”在宋代也并非罕见。或许,即因诸班与诸直名称皆由类似的职事形式演变而来,且同为皇帝禁卫武装以及殿前司管辖的禁军而有此现象。再者,禁军“诸班直”名称的出现、形成与唐宋社会历史的变迁,包括晚唐五代以来的政治历史以及社会风气的世俗化趋势,还存在一定的关系。